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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什么东西是你感觉很贵但实际很便宜的？”“大学生。”“一个月开三千并不能招来一个正式工，但开个实习证明就有两个免费的实习生。”小红书上有数万条帖子，用的都是同一个开场白：“进来留下你的实习工资。”下面的评论主打的就是一个两极分化：技术岗5000—7000元，普通岗1000—3000元，甚至倒贴。付钱打工的实习生大有人在。图/微博@我不想再上班之前有网友开玩笑道“可以让应届毕业生给公司交钱换取工作机会，一下子解决了就业困难和企业招聘困难的问题，可谓一举两得”，被无数人喷。换个角度想，这不就是实习生吗？

实习生，万能且无用

招聘时要求什么都会，进去就是打杂为主。如果说每一个岗位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位置，那么实习生，一定处在职场食物链的最底端，包揽了所有可有可无的杂碎工作。数据统计、整理会议纪要、打印文件，日报、周报、月报，等等，什么活都能干。但就是这些细细碎碎的工作内容，在招聘市场上却被包装得很高贵。图/Boss直聘在互联网时代下几乎是“标配”的运营实习生，需要了解各平台的热度推送机制，做内容输出+实时运营，不仅要看学历、项目经历、自媒体运营成效，还要掌握拍摄、剪辑、排版、用户数据分析等技能。更有甚者，还要求掌握AI、AE、达芬奇等软件操作……这就相当于做一份西红柿炒鸡蛋，明明只需要炒制这个步骤就行，但它却需要你同时具备煎炸、蒸煮、腌烤、酿造甚至雕花等技术。但明明只是做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啊！而且是重复做三个月，归来仍是那份只需要炒制一步的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！当大学生过五关斩六将，凭借多样的技术能力和丰富的项目经验终于成功拿下实习offer，却发现自己坐在工位上，只需要先按住Ctrl+C，然后再按Ctrl+V，套用原本的模板，就完成任务了。简单到不可思议。简单到令人发指。一瞬间回想起多年以前的网络老梗：面试的时候说要开飞机的，进去后发现是拧螺丝的。当然，也不全是这样简单的工作。正在做一份工业设计实习的陈晨，就忙得昏天黑地，还忙得茫然无措。“如果没有老师带教，实习生很难上手接触项目。”陈晨已经实习了两个月，一直处于没人理会的状态。手头上的工作大多也是直接找设计素材，根据客户需求加以改动。有时需求不太明确的话，一份设计要反复修改，加班加点，但没有灵魂。“这跟想象中的设计太不一样了。感觉自己像个工具人，在设计生产的流水线上反反复复做一些没有思考过的东西，一天天地消耗热情。”图/韩剧《黑暗荣耀》而可以做实事的实习岗，也不是没有。入职大半个月的实习生晓姜，就真真切切地上手接触项目，为公司设计相关物料。据她所说，她跟同事对接时沟通顺畅，给客户发送效果图时也没有收到不满，但就在她加班加点把设计文件赶出来并交上去的第二天下午，领导就跟她说，她的工作能力不符合工作需求，之后就不用来上班了。“简直莫名其妙，前一天刚把工作项目做完，后一天就被开除，像是用完就扔，连借口都敷衍。”晓姜还补充说，如此迅速地把人踢走，就是为了蹭一个设计方案，这种行为在实习市场上很常见，特别是设计行业，有些公司甚至在面试的时候就会要求交一份初稿来展现能力，但实际上公司并没有录用的打算，而是将蹭进行到底。晓姜还展示了她的工资数，按天算薪，只发了几百块，“真的是纯纯被骗”。实习生，倒贴的打工人论薪资，没人比得过实习生。和正儿八经的正式岗位不同，在实习生的世界里，薪资没有最低，只有更低。是当场哽住的地步。图/小红书@Wayne例如传媒类实习生，小到地方电视台，大到头部媒体，多数薪资都是低到可怜的。某媒体实习生的薪资待遇。图/微信公众号@传媒实习那些事儿同病相怜的还有律所实习生。好像这“长衫”也不是不能脱。图/Boss直聘设计实习生，一月八百；师范类实习生，倒贴上班；护理专业实习生，交钱实习……牛都要吃草，实习生直接尝尝西北风。大学生发疯。图/小红书@否卡花生“没工资还是轻的，我连个实习身份都没有。”在一家券商公司实习中的小芸说。像她这种第一次实习的实习生，几乎就是“小黑工”的代名词。没有实习工资、没有实习证明，部分公司甚至不会走人事，天亮来、天黑走，还忙得不可开交。动辄被要求每周实习5天以上，每周保证工作60—70个小时，每分每秒都在stand by，被迫适应高强度加班。手机不敢离身，微信随时待命，加班成为常态。“就行。”图/小红书@Meredith如果是已经拥有好几段实习经历的大四应届生，则更加被动。小芸的一位师兄告诉她，“很多券商公司都是先实习、后留用”，也就是拿到offer，先实习几个月进行考察，再由公司决定要不要留用。但这个“留用”，是非常不稳定的。公司一句“缩减了名额”，或者“不合适”，就能把辛苦实习了几个月的应届生一脚踢走。不仅没有得到正式offer、被当做免费劳动力蹭了半年甚至一整年，还错过了国内秋招、春招的宝贵时间，此后的求职难度直线攀升。图/《男亲女爱》实习了一整天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，父母也不是太能理解。妈妈：“你这早出晚归的也就一两千，图什么？”我只能说：“图一份实习证明。”没有实习，寸步难行“至少拿个优秀实习证明再走”，几乎是被蹭劳动力的实习生们最后的尊严。实习证明，是由大学生实习所在单位开具的一份证明。这份实习必须与专业相关，必须在一定时间内，必须实习一定时长。没有实习证明，就修不够学分、拿不到毕业证。《职位诱惑》。图/小红书@互联网末代网民而且，在如今的招聘市场上，没有相关的实习经验，很难找到一份正式的实习。陷入死循环。原图/美剧《超炫美式机车》也有人评价说：“在校生投入大量时间至表面光鲜亮丽实则价值不大的业界实习中。”一定程度上来说，是的。即使拥有几段实习经历，实习生也难以接触核心业务，大多数只求一个title。一个能给简历镀上金边的title。只是为了填充简历。图/小红书@煎饼狗子hh（美甲店主版其次，没有两三段优秀实习经历，根本够不到正式工作机会。一段少于三个月的实习，也难以获得面试官的认可。学不到东西、做不出成绩、费时费力，或者摸鱼一整天、空坐三个月，这样的实习经历难以获得满足感，容易内耗自身，但又不能不做，因为这是下一份实习的敲门砖，也是未来求职的奠基石。即使被蹭、被压榨，也要坚持去实习。图/小红书@小鱼有钱但就是这样一份实习，也要“卷”过无数竞争者，才能得到。2023年的大厂暑期实习通道已经开启一个多月，应聘的基本操作是一场笔试、两轮面试，不仅筛学历还筛项目经历，本科比不上硕士，二本比不上“211”“985”，有能实习六个月的就不要三个月的，几乎把筛选机制玩出了花儿。不仅要求高，岗位还少，内卷程度呈指数级增长。无数攥着简历冲进暑期实习的大学生，不知道在哪一轮就被轻巧地“挂掉”，无声无息地淹没在庞大的人才数据库里。为了抓住仅有的几个名额，许多大学生实习的时间大幅提前，对工作待遇的要求也不惜一退再退。又卷，又不值钱。图/小红书@互联网末代网民可能有人要说，抱怨实习工资低？有一两百都不错了，多少人还在倒贴。可是这不是应该的吗？实习生还只是学生，没有收入来源，如果异地实习还需要租房，房租、生活费都是成本。即使他们迫于环境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薪资待遇，但不代表这就是合理的。而假设你迫于需要实习的冲动接受了这样的工作，也要从这份工作中获得更大的经验价值，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时间。不要一直放低要求地去实习。少埋汰自己，也少给别人蹭的机会。就是说，卷也要卷对方向啊！（文中陈晨、晓姜、小芸皆为化名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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