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日的黄昏总降临得猝不及防。某个时点顿觉胃里空虚,浑浑噩噩抬起头,看见余晖斜斜地渗透落地窗,才恍惚道一天已经走完大半。
难得的周末啊。
周中在公司忙里忙外,也图方便,午晚饭几乎全靠外卖解决。得了空还是下下厨,好替自己从压抑的职场杀伐中寻回些许烟火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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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露水未蒸干之时,空气清新,气温还没上来,你出门遛狗买食材。起得太早,尽管补过觉,现在还是有了困乏的感觉。
天太热,空调24小时不停运转,两只小狗懒洋洋地在客厅打滚。萧小四跟进厨房,歪头看了一会儿,顺从地趴在脚边。
算来,萧逸出任务已有小半月。没办法秒回,他仍一有时间就向你报平安,然后再查岗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。
如此,也不过隔靴挠痒。明明不是第一次,总也习惯不了。
你漫不经心地碾碎碗里的咸蛋黄,小狗们呜呜叫起来。萧小四耳朵甩了甩,飞快跑走。然后门开了,它们兴奋得乱扑,喉咙中发出嘤嘤嘤的,类似烧开水的声音。
好熟悉的动静。你觉得不可思议,又忍不住期待,从厨房探出头。
萧逸半跪在玄关轮流摸几个小家伙的脑袋,萧小二直接拱进怀里。他胡乱扒拉了两下才抬起头,有点手忙脚乱,见了你眼角缓下来,分明憋着笑,又故作幽怨地开口:“萧小五不也表示一下吗?”
将欲发作的狂喜这一刻才尘埃落定。
你很想扑进那个心心念念的怀抱,又担心他风尘仆仆,还沾了一身狗毛弄脏围裙,只能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晃了晃,笑吟吟道:“萧老板提前回来我怎么能不高兴呢?这不是不太方便嘛。”
“知道了,”他闷声笑了笑,“打算做什么?我来帮忙。”
饭后,萧逸收拾好碗筷厨房,径直进了卧房的浴室。你窝进沙发,萧小一跳上来撒娇。可开着空调也嫌猫热,你把它抱上猫爬架,电视剧恰好开播。
演的是穿梭梦境寻回记忆的故事,今天该播到主角从漫漫长梦中醒来,你从昨天就开始期待。一整集快结束没等到萧逸出来,水声早就听不到了。
进到广告,房间还是没动静,你过去查看。主卧开着顶灯,亮堂堂的,没有一点声音。浴室的毛玻璃偶尔滑落几颗水珠,也看不到人影。目光向开间深处探。
萧逸大半个身子躺在床上,两条腿随意地垂下来,只套了条短睡裤,一动不动该是睡着了。你轻手轻脚地在床缘坐下。他的头发半干,大片裸露的皮肤散了潮气。
萧逸的睡颜你并不陌生,这样的机会在同居后只多不少。或是你半夜惊醒,或是他在沙发上闭目养神,多看两眼就发生变化。那双桃花眼深情款款地,将你完完全全框进苍绿色的玻璃窗。
少有这么平静的时候。
好一段时间没有仔细描摹的脸与往日无二,除去眼底淡淡的乌青,和额前稍长的碎发。手指滑入发间轻轻梳理,想尽可能把头发晾干一些,意外发现深几寸的地方残留有不明显的擦伤。
他从来不说,更不会表现出来,但想也知道怎会不疲惫。你生怕弄醒他,没再继续。
一直能听到客厅里夸张的广告音乐,你没有刻意调低音量,声杂,好在不算太吵。萧逸仍睡着。他没穿上衣,胸腹大剌剌地暴露在冷气中,随平稳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,鼓动,收拢又舒张。
你想起情人节的白巧克力,明知道再吃就要发胖了,偏偏每次都欲罢不能。
香甜的,丝滑的,融化在舌尖。
肌肉在未发力的状态下是软的。往日也常摸,但那种情况维持不了太久。大多数时候手感仍是结实的。但现在嘛。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来回扫过胸膛和腹肌,人鱼线牵着两粒黑痣将将没入松紧带。
自顾自收拢,舒张,在说任君采撷。
戳一下,再戳一下。软,也好有弹性。回过神才记得看一看人有没有反应。还好没醒。
你安了心,静静端详,最后只是慢慢地,轻轻地在泪痣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。
刚拉开距离,冷不防撞上一双微微睁大的眼睛,瞬间换成熟悉的笑意。目光交汇只短暂数秒,萧逸扬唇勾起一个得意的笑,哪里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。接着腰被掐住,你努力支起上半身,那双手迅速揽过后腰压下来,将你结结实实地按进怀里。
白费功夫。
尴尬还是害羞?你分不清。总之耳廓烧得发烫,贴在微凉的皮肤上立即熨暖一小片。隔着微颤的胸膛,听到他似乎轻笑了一声。
“好哇,居然装睡!”你任命趴着,仰起脸,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脸又搓又揉,“很好玩吗?”
萧逸好脾气地由你折腾,嘴唇被从两侧挤压嘟起,说出的话含含糊糊,声音里夹着笑:“冤枉啊,我是真的睡着了。”
你依言放轻力道,他有些好笑地补充:“在你动手动脚之前。”
被他揶揄的眼神看得脸红,你记起偷偷摸摸时的兴奋心情,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。但还是强撑着为自己找补:“干什么,我就戳一戳还不行吗,又没有故意吵你睡觉。”
“没说不行,我什么时候拒绝过。”萧逸低低地笑道。就是胆子可以再大一点,这话他说过许多遍。
门外的音效戛然而止,节目进入前情回顾。你没好气地戳他的肩膀:“睡醒就起来,我还要看剧。”
“可以是可以,”他说着,横在腰上的手臂松了松。突然视线倒转,萧逸弓起背,冷的影子和温的气息尽数倾洒下来,还有股淡淡的,沐浴露的香味,“戳两下就够了?小馋猫跟我还客气?”
他说得轻而蛊惑,尾音上扬勾得心痒。萧逸以一个极为亲昵的姿势拥着你,距离太近,能看清他因兴奋而微微扩张的瞳孔。
另一只手握住你的手腕,拇指横在脉搏摩挲着,轻易滑入你虚握的拳。像抚平一张揉皱的纸,缓慢地,温柔地将它展开,拉到唇边亲吻。
你一向很受用这般循序渐进的缠绵。温度顺着细密的掌纹不断攀升。那样炽热的视线下,所有口是心非不攻自破。
你也没想过拒绝。
指尖点在他唇中,然后是脸颊,刚洗过澡摸起来光滑又柔软。并未多做停留,抚到脖颈。萧逸盯着你的眼睛,喉结在指缝间跳了一下,惹得你下意识退缩。
他勾着笑,没有给你机会。
沿着颈线末端划过锁骨,再往下,路过饱满的胸肌,手掌贴上心口。一颗心就在掌下剧烈跳动着。
它象征蓬勃的生命,也在诉说怦然心动。就这么直白而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你。
他从不回避你的眼神,撩人的,调侃的,每一分热情都有所回应。像极了情难自禁时,他因感受到你的迎合而缓慢加重的力度,催动两颗心同调共舞。此刻也不例外。
手与手的旅行还在继续。
萧逸掌心灼热,包裹着你的手沿腰腹的沟壑一寸寸辗转下移。起初是指尖矜持地剐蹭,然后指腹触碰;欲拒还休一样,蜷缩手指擦过,最后干脆整个手掌都被按着压上去,紧密贴合。
触感是结实的,结实又覆盖着叫人面红耳赤的温度。呼吸急促时,肌肉颤动的幅度也大,蹭的一处浅一处深。
于是放慢速度,仍在往下走。
你说不出话,心跳得飞快,指尖在心猿意马间已然接近小腹。
再不刹车就不能过审了呀!
他贴心地没有继续。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,只是不解为何还不松手。直到抬眼对上熟悉的坏笑。只一瞬间,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。
坏了。
几乎是下一秒,手被扣着突然开始往奇怪的地方滑。意识到他要做什么,你猛地涨红脸,又羞又恼,急急地想把手拿上来,可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。
“萧逸!!”
他笑着没说话。慢动作特写一般,时间都被拉长。手腕被箍得生疼,你急得快哭出来,尖锐的羞耻感一阵阵冲击头皮。指尖发麻,心跳加速,脸颊红热,熏得眼底蒸腾起薄薄的水雾。
就要突破危险区域时,力道蓦地消失了。你将手缩回来,看见萧逸游刃有余的表情愈加羞愤难当。他笑得发颤,在你鼻尖轻轻一点,这才好声好气地哄。
“好了好了,不生气,不闹了。”萧逸把脑袋压下来,讨好一样用鼻尖蹭你的耳廓,还笑不够,“有贼心没贼胆,你怎么这么可爱。”
“你说完没,说完我去看剧了。”你气呼呼地推他,果然纹丝不动。
“别动,让我……充充电。”他仿佛被抽走全身气力,语调垂下来,带一丝疲惫,再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你心软又无奈,还是抬手轻轻拍了拍那毛茸茸的脑袋。
房间再次安静下来,没有乱七八糟的背景音乐,剧中台词听得很清楚。
“萧小五,你是不是忘了有什么话要跟我说?”
“啊?”
你还一头雾水,萧逸撑起上半身重新与你对视。他挑了挑眉:“没有?这么多天不见,不想说点什么?”
言外之意,你不想我吗。
你才记起他刚归家时自己说过的话。可想与不想不是一句话的事,彼此心知肚明。萧逸眯起眼,颇为期待地凝视。等待越久越觉得难以置信,眉头压下几分。
像执意讨要一个谜底,你恰好知道那个答案,别扭地不让他轻易如愿。
你一脸无辜地看着他。对峙间,有道声音突兀地插进来。
“我找寻过往和自我,翻遍了时间,拥有一切,却永远抓不住一种惆怅莫名又患得患失的感觉。我向来不喜欢,直到睁开眼看见了你,想起它名为思念。”声音像是因喜悦而微微颤抖,停顿数秒,再开口时听起来郑重又欢喜,“我是说,我想你了。”
交错的视线里,你们默契地愣了一下,萧逸眼里滑过一丝错愕。你知道期待的画面还是错过了,却有种藏起的小惊喜被明晃晃地展示出来的奇妙感觉。
你抿着嘴,又实在觉得妙不可言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萧逸抵着你的额头,好像悟到什么,也笑起来,不着痕迹地靠近。
他目光灼灼,占有欲昭然,令你心生羞怯又忍不住想亲近。
想与不想本就不需言语,在那之前,有心人早就了然于心,表达甚至不需要契机。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句话而已。
你捧住他的脸,大大方方地亲了一下。
“欢迎回家,我想你很久啦。满意了吗?”
萧逸勾唇,眼神深了深,迫切地再次覆上去。
强势从不是谁的代名词,这一刻除外。今夜相拥许久,仍是不够。
萧逸以他的方式轻咬,吮吻,急于补上不能相见的日日夜夜。停歇的片刻,你窝在他怀里喘着细气。一呼一吸满是他独有的味道,有种格外敞亮的满足感。
那是灵魂的相互吸引。行进,停顿,复徘徊,最终都会回到亲密无间的距离。
你想到,欲望是相互的,思念也是。它跨越时空也撼动灵魂。
“电视剧……明天再看吧?”
萧逸轻捻你的耳垂,嗓音暗哑地询问。他稍微离开些,额发擦过你的眉心,给拒绝留了余地。微凉的空气迅速填补那片狭窄缝隙,霎时被蒸热。
你不答,双手却自然而然攀上后颈,为交换下一个吻寻一个着力点。这是默许。
星期日拽着短短的尾巴,连离开都悄无声息。夜晚与悄然熄灭的灯默契地、稳妥地包裹住暗涌的情y,涂成黑色。
你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,隐忍的呼吸声交错,改成他要的答案。
结束后,萧逸搂你入怀温存,突然想到什么,安抚的吻啄到耳畔。声音平稳许多,仍是灼热。
“我想你了,很想很想。”